演讲要获得生动活泼的现场感,调动听众的情绪,就需要使演讲“活”起来。所谓的“活”,一是指演讲主题的展开具有多个角度,横看成岭侧成峰,审视问题多姿多彩;二是指演讲说理能做到化抽象为具体,寓思想于情趣,具有感染性。那么,如何使演讲“活”起来呢?北京大学教授钱理群关于北大精神的演讲,为我们提供了可资借鉴的范例。
善用引文妙喻说理
鲁迅说读书如赌博,就像“爱打牌一样,天天打,夜夜打,连续地去打,有时被公安局捉去了,放出来以后还是打。真打牌的人并不在赢钱,而在有趣。它妙在一张一张地摸起来,永远变化无穷。嗜书也是如此,每一页每一页里,都有深厚的趣味。自然也可以扩大精神,增加知识的,但这不能计及,一计及,等于意在赢钱的赌徒了,这在赌徒中也是下品”。周作人则鼓吹烟鬼式的读书,“有如抽纸烟的人,手嘴闲空,便觉无聊”,书只一本本翻下去,如同烟一根根抽下去,有时书也不看,只是翻,就好像看着烟雾缭绕,陶醉于其中。这两个比喻看来似乎很不恭敬,却说出了读书的趣味性与非功利性:这正是“读书”的真谛所在。
读书本是获取知识的途径,也是提升人生境界的方式,但是我们的教育实际上把读书变成了学生的苦役,使得趣味无穷的读书变得枯燥无味,甚至令学生厌烦、恐惧。所以,面对应试教育下的学生,让他们接受读书有趣的观点是不太容易的。鲁迅周作人都曾任教于北大,他们的读书观念没有说教的色彩,演讲者引用周氏兄弟比喻精彩的读书观,就既免去了说教的痕迹,又对学生进行了有益的引导。
善作比较凸显区别
朱自清先生曾把清华精神概括为一种“服务”精神,也即“实干”精神。他提到了一个重要现象:清华毕业生“在社会的各部门做中级干部的最多”———今天好像也如此。朱先生认为原因就在于清华的教育“重事,要实干,认真地干”。尽管朱先生批评清华学生“只见树不见林”,但在我看来,清华的实干精神还是值得北大学生借鉴的,北大人是不是“只见林不见树”,只空谈而不干事呢?
论北大精神而言及清华精神,在参差对照中,格外分明地突出北大精神的特点。演讲所采取的平行比较手段,将所要阐述的对象置于比较视野中,泾渭分明,对照鲜明,很好地凸显出演讲所要揭示的事物的特征。
善讲逸闻揭示真义
曾是西南联大学生的汪曾祺这样回忆著名的逻辑学专家金岳霖教授:“金先生是个单身汉———联大教授里不少光棍……他养了一只很大的斗鸡。这只斗鸡能把脖子伸上来,和金先生一个桌子吃饭。有一个调皮的女同学,大概是后来成为巴金夫人的萧珊,上课时问金先生:‘您为什么要搞逻辑?’金先生说:‘我觉得它很好玩。’”金先生也谈过恋爱,热烈地追求过堪称一代美女与才女的作家、学者林徽因,但林最后选择了建筑学家梁思成,金先生遂终身不娶。林徽因死后,有一年,金先生在北京饭店请了一次客,老朋友都很纳闷,到了之后,金先生才郑重宣布:“今天是徽因的生日。”全场肃然动容。金先生晚年时,毛主席曾对他说:“你要接触接触社会。”其时金先生已经80岁了,就雇了一辆平板三轮车,每天到王府井兜一圈。
读过上面这段演讲,大概谁也不会想到,演讲者要讲的是一个非常抽象的命题,这就是北大精神与传统中的“求真”追求。演讲从北大教授的逸闻趣事中来揭示一种精神境界,说明北大精神的单纯与丰富,对所追求的目标的痴迷与执着,这就把抽象的命题讲活了。
当然,演讲实践活动中“活”的艺术案例还有很多,“活”的艺术方法也不只此处概括的几个方面,演讲因其类型的多样化,在具体的“活”的艺术方法选择与处理方面,也是因人、因时、因地而异的。
(作者系中国劳动关系学院教授)